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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面夫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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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面夫妻

知夏從兜裏掏出兩顆粉色珍珠。

“就兩顆?”

“兩顆才好賣,要是一整個珍珠耳飾,你能賣給誰!”

“嘻嘻姐姐教訓的是。”

知夏板起臉呵斥道:“別耍花俏,這可是上好的南珠,別拿假貨的價錢蒙騙我!”

“不敢不敢。”夥計連道兩聲不敢,很快將人帶到櫃臺後面計算價錢,看兩人舉止,顯然頗是熟悉。

“這一顆南海珍珠就算你一兩二錢,兩顆就是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知夏在外面轉悠了近兩個時辰才回了謝府,此時已經午後,謝瑛正在午睡,知夏將零食籃子放下,悄無聲息地走到隔壁小間。

念春正臥在竹榻上休息,見她回來輕聲道:“怎麽回來得這麽遲?”

“路上太熱,去茶館喝了會茶。”

兩人同時丫鬟,偶爾偷個懶也會互相打掩護,念春也就沒有再問。

晚間時候,謝夫人派人叫她們過去吃飯。

“怎麽是大伯母來叫?”

周氏給女兒整理領口:“你伯母是擔心你悶在家裏生出病來,才讓大家一同陪你吃飯,熱鬧一些心情也能暢快。你是不是午飯也沒吃?”

謝瑛又怏怏地不說話了。

周氏到的時候,沈蘭棠已經到了,大房包括謝夫人一共兩人,二房來了周氏,大兒媳錢氏,謝瑛三人,坐滿了一桌倒也熱鬧。

吃晚飯的人稍多,就多上了幾個菜,前菜的涼拌紅葉菜正是清爽,是由城外莊子裏種了直接送過來的,涼拌豬耳也是謝家老少都喜歡的一道菜,口味清爽有嚼勁,很是適合夏天吃。前菜過後是熱菜,熱菜也是有魚有肉,清蒸鱸魚上面灑了蔥絲,醬汁裏添了足量的醬油,夠夠入味。至於肉,因為有孩子(謝瑛,沈蘭棠)在,就做了紅燒。謝夫人是更喜歡白蒸一些,再蘸醬油吃,沒那麽膩。

再來個雞肉,排骨湯,炒時蔬,這晚間的飯菜,也就足夠豐盛了。

飯間幾人偶爾交談幾句,不多也不雜,氣氛很是祥和。

快吃晚飯了,謝夫人拿著手帕擦了擦嘴。

“彩月。”

一旁嬤嬤快步走上前,將一塊裹著的布交給謝夫人。

謝夫人手上還拿著手帕,姿態優雅從容,不緊不慢地說:

“我謝家自曾祖起,日常以恭謹謙和約束自身,從不妄行暴虐也未苛刻下人,不求所有家仆能對我謝家忠誠不渝,但至少做到赤誠相待。知夏——”

知夏身子驀然一凜。

謝夫人將桌上的布一個掀起,兩顆粉色珍珠霎時滾落在地。

“你這惡仆,竟敢偷竊家主私物私售,該當何罪!”

知夏見到兩粒珍珠早已目眥欲裂,聽聞呵斥連忙跪下:“知夏知錯,是知夏鬼迷心竅,知夏知錯了……”

謝瑛驚訝地捂住嘴,單是兩顆珍珠她不知道具體是哪個飾件拆下來的,但她的的確確能明白,這就是屬於她的。

知夏竟然偷了她的首飾出去賣!!

“你哪裏是知道錯了,不過是罪行被人揭發了急著求饒罷了!”謝夫人厲聲道:

“我謝家絕不容忍此等惡仆,來人——”

等候在門口的兩個仆人立刻進屋拉住知夏兩條胳膊。

“先把她關進柴房,明日差送衙門!”

“大夫人,夫人……小姐!”

知夏還想求饒,一個仆人已經捂著她的嘴把人拖走了。

謝瑛怔怔坐在原地,顯然是驚呆了。

知夏是她在徐州時就帶在身邊的丫鬟,母親說貼身丫鬟最好是從小一起長大,才能對她忠心,因她遲早是要回兆京的,所以知夏是她從賣身的小姑娘裏面挑來的,與念春一前一後進府,她從未想過她會背叛自己。

謝瑛一時心亂如麻。

謝夫人處置完人後轉向眾人,這幾人中,只有周氏是她事先通過氣的。那日,兩個貼身丫鬟中一人聽得見,一人聽不見,謝夫人就起了疑心,分別派人跟著二人,見念春整日就在府裏,偶爾出去也是做謝瑛交待的事,一包烤栗子也得討價還價,最後還是沒能討成功,一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。

反觀知夏,則利落得多了,只是有些愛好偷懶,這也算罷了。直到昨日,謝夫人的人跟著她到了當鋪,見到了她私售珍珠現場,抓住店裏夥計後,幾人還得知,除珍珠外知夏還賣過不少首飾,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能買的。

謝夫人目光掃過眾人,見謝瑛怔怔發呆,她身後念春也一副嚇傻了的模樣,倒是沈蘭棠,臉上雖有驚異,卻尚鎮定自若。

——沒心聲。

謝夫人說不出是遺憾還是如何,既無心聲,她也不勉強,看向謝瑛道:“瑛瑛,知夏偷竊你的私物不能用了,明日我從府中調一個丫鬟給你。”

謝瑛楞楞點頭,過了一會又連連搖頭:“不用了大伯母,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兩個丫鬟在旁伺候,有念春一個人就夠了。”

她顯是嚇到了,與其找個不忠的,不若就念春一個反倒安心。

謝夫人想到她如今年歲也不勉強。

“那我再給你加一個粗使丫頭,就在你近旁候著。”

“謝謝大伯母。”

從退婚到將知夏扭送官府,這一連串的事情似乎已經落下帷幕。

事後,謝夫人在房中偷偷猜測,莫不是只有關心謝瑛的人才能聽到沈蘭棠心底的話,念春關心謝瑛婚事,而知夏則是對謝瑛虛情假意自然不會真心關心她的婚事。

至於彩月嬤嬤,她不過是自己的貼身丫鬟,且不說對待大老爺如何,但對二房不過是面上關切,聽不見心聲倒也平常。

只可惜那之後就沒再聽過心聲,謝夫人懷著說不出的淡淡惆悵入了眠。

——

又過了兩日,謝府上上下下又忙t碌了起來,因為,謝瑾要回來了!

謝瑾就跟非暑寒假回家的珍貴大學生似的,但凡他回來,謝府上下都跟過年似的,好吃的好喝的,新鮮的羊腿雞鴨鵝肉通通往府裏送,連帶著沈蘭棠的夥食也變好了,當然了,從來沒差過。

這一日早上,沈蘭棠剛剛睡醒過來,渾身還黏糊糊的,正慵懶地從竹編的榻上起來,寶珠急匆匆地跑上前。

“小姐,小姐,快給您更衣!”

沈蘭棠蹙眉:“急什麽,還不到你姑爺回來的時候呢。”

寶珠一臉天真:“就是因為姑爺還沒到,我要給小姐化一個美美的妝,等到姑爺到了,讓他驚為天人!”

沈蘭棠皺眉看著她:“你到底是站哪邊的?”

寶珠沒有被她不古不現的話難住,吐了吐舌俏皮道:

“我當然是站小姐這邊的,可是姑爺是小姐的夫婿,小姐在家時不常說出門靠朋友,所以出了門要對人和和氣氣,那小姐嫁人了自然是出嫁靠姑爺,我幫小姐討姑爺歡心也沒錯啊。”

沈蘭棠:“......”

沈蘭棠□□沈默了。

沈蘭棠這邊兵荒馬亂,另一頭正院會客廳內,謝夫人坐在廳堂正前方的椅子上,眼中難掩喜悅之色。謝瑾半月才回一次家,謝母自然也分外想念,只是她素來端莊持重,未表過分表露。幾句母子敘情後,謝母問道:

“你與蘭棠可好?”

“我與蘭棠?”

謝瑾對自己這位新夫人了解不深,他們屬於完全的盲婚盲嫁,只是沈蘭棠婚後操持家務,管理院子愛護晚輩,未曾讓他操過心,兩人也未曾紅過臉,思及此,謝瑾點頭道:“我們很好。”

謝夫人欲言又止:“你有沒有覺得,蘭棠有哪些不尋常的地方?”

“不尋常?她哪裏不尋常?可是她做了什麽讓母親不喜的事?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

謝夫人怕他誤解,連忙道:“並非如此,而是......”

謝夫人一五一十地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告訴了她,謝瑾大吃一驚,略以猶豫,說道:

“母親,這絕無可能,人怎麽可能聽到他人心聲,莫不是你為的事憂心,耳中出現幻聽?”

“你......”

謝夫人就知道此事聽著匪夷所思,不是親身經歷過的人不會相信。但是這話又不只她一個人聽見,她絕不可能是幻聽。

“罷了罷了,這事先不提了,你好久才回一日家,快去陪你妻兒吧。”

謝瑾只道她是知道自己荒唐了,便不再深究,道:“兒子先行告退。”

謝夫人望著謝瑾離去背影搖頭,也罷,等哪日他聽見了,就會知曉了。

廚房得知少爺回來的消息,早備好了早點,久等不到,就過來問沈蘭棠:“夫人,要先布餐麽?”

沈蘭棠也摸不準,她作為新媳婦,自然是但求無錯,道:“再稍等等郎君——”

“等我做什麽?”

伴隨著男聲,一個身穿青色窄袖錦袍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
謝瑾延續了謝家一貫的端正英俊,五官極為周挺,眼睛和鼻子部分又繼承了謝夫人的優雅柔和,顯得有幾分溫情,只是他常年在軍營,這一份外貌上的柔和早就被一身血和汗磨礪出來的淩冽給覆蓋住了,單從外在來看,他就像是一把尚未出鞘,卻人人都知是利刃的劍。

“阿父!”

謝弘文大叫一聲,踩著他的小胖鞋,登登登地跑了上去。

“阿父!”

謝瑾臉上露出些許暖色,上前一步單手抱起他。

“瘦了。”

一旁嬤嬤笑呵呵地說:“小少爺這是思念姑爺您,日夜想念這才瘦了。”

謝瑾沒搭腔,只是看著心情不錯。他抱著謝弘文走上前幾步,站定在沈蘭棠面前。

沈蘭棠幽幽行禮:

“郎君。”

謝瑾點了點頭:“你照顧家裏辛苦了。”

“不辛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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